对喜爱咖啡的人来说,喝上一杯牙买加的“蓝山咖啡”是一生追求的顶级享受,但倘若能喝到一杯“猫屎咖啡”,那可真是此生无憾了。“猫屎咖啡”有个别称,叫做“有屎以来最香的大便”,名字虽然不太雅,却是事实,这是全世界最稀有、最独特、也最昂贵的咖啡。
可是猫屎和咖啡会有什么关系呢?原来这种咖啡中最神秘的一份原料是来自亚洲麝香猫的排泄物。
“猫屎咖啡”号称是咖啡中价比黄金的奢侈品,它正式的名字是“麝香猫咖啡”或者“努瓦克(Luwak)咖啡”。“Luwak”就是当地人对麝香猫(也叫棕榈猫)的称呼,这种咖啡仅出产自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爪哇岛、巴厘岛和苏尔维什岛,因为最关键元素——麝香猫——仅生活在这几个岛屿上。当地的咖啡种植者如今把这种小型野生有袋猫科动物视为最尊贵的财神爷,名副其实的“招财猫”。
可是早在200多年前,当地人对待它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他们憎恨这种昼伏夜出的小动物,用各种方法捕杀或毒死它们,皆因为这些“馋嘴猫”喜欢偷吃咖啡果,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麝香猫依靠极端敏锐的嗅觉出来觅食,它们尤其喜欢吃枝头已经完全成熟、那些红得鲜艳欲滴的咖啡果。
“猫屎咖啡”的历史和印尼被殖民的历史分不开。印尼18世纪时成为荷兰殖民地,荷兰人在群岛之国东部的几个岛屿开辟咖啡种植园,得益于当地优越的气候条件和廉价的劳力,当时的咖啡种植园是非常赚钱的行业。但是殖民者认为享受咖啡的美味是“上等人”的专利,劳工和被殖民者没有权利,因此种植园有规定,当地人不能把采摘的咖啡豆留给自己使用。可是,印尼当地人也渴望尝一尝咖啡的芬芳,他们已经发现,包括麝香猫在内的几种当地野生小型狸猫喜欢吃咖啡果,它们把生的浆果吞掉,坚硬无比的果核,也就是咖啡豆却难以消化,会通过麝香猫的消化道被“原封不动”排泄出来。对于麝香猫来说,咖啡豆就好像是“酒肉穿肠过”。于是当地人收集麝香猫粪便里的咖啡豆,洗干净以后在太阳下晒干,然后用传统焙制方法轻微烘烤,研磨,却不曾想冲出来的咖啡具有难以言喻的奇妙香味。
这种香味终于传到荷兰人的耳朵里,很快,当地人连猫屎里拣出来的咖啡豆也无权享受,“猫屎咖啡”成为供应荷兰王室的贡品,因为产量非常非常小,就算是在殖民时代,都是非常昂贵的稀世珍品。
殖民时代结束之后,“猫屎咖啡”成为当地人的高级饮料,一直以来外界并不太熟知,直到一天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前来考察并发表了一篇介绍性文章,于是名扬天下。
加拿大安大略省贵湖大学的食物学家马斯莫·马克恩对“猫屎咖啡”的美妙味道进行了研究,他发现咖啡豆在麝香猫的消化道内虽然没有被消化,但是具有强腐蚀性的消化液已经腐蚀了它的表面,这些消化液里有一种特殊的蛋白酶,能打破咖啡豆原本的蛋白质链,将长链结构的蛋白质分解成小微粒,形成短链肽类,整个过程中还有一种副产品,那就是味道鲜美的氨基酸。由于咖啡的风味完全取决于咖啡豆蛋白质的成分,因此马克恩认为,因为“猫屎咖啡”豆的蛋白质从数量、结构到成分都发生了改变,才得以有独一无二的味道。
咖啡的苦味源自咖啡豆的蛋白质成分,一般采摘下来的咖啡果实均以日晒法或水洗法处理,前者是将咖啡果实放在太阳下暴晒数天至全干,再以机器脱壳,然后加工及分级。后者则将果实去壳后,放在槽内发酵,然后再水洗、干燥。“猫屎咖啡”因咖啡豆经过麝香猫的胃酸及酵素分解了蛋白质,只有一种香醇的甘甜味,而无苦味。
一般咖啡豆只能冲泡一次,但因为“猫屎咖啡”非常甘醇,即使冲泡三次也能维持风味。还有,棕榈猫在排泄咖啡豆时,粪便会经过附近的生殖器宫,咖啡豆因而沾了生殖器官分泌出来的麝香油,又会有种独特的麝香气味,而这种麝香油恰恰是人们提炼香水的原料。
“猫屎咖啡”现在都是小作坊生产,在印尼仅有为数不多的家庭作坊用非常简陋的设备徒手制作,不好的咖啡豆全部用手工拣出。它的香味较一般咖啡易流失,为保持风味,制造者会先将咖啡豆磨碎后再加压成饼状来代替原粒咖啡豆出售。咖啡做成咖啡饼后,再向独立包装中注入定量的氮气来防止咖啡豆氧化。
“猫屎咖啡”的咖啡机也有专门的公司为其定做,在冲泡过程中,水温规定为96℃摄氏度,水压指数为9到10,是供应商经测试多次后认为能发挥“猫屎咖啡”最佳味道的组合。
咖啡豆的品质和成熟程度对于咖啡口味也有影响,一般咖啡豆通过人手工拣选分集,而“猫屎咖啡”由麝香猫拣选,它们天生是选咖啡果实的专家。它们习惯在夜间觅食,在咖啡园中“寻宝”,凭敏锐的嗅觉,只会寻找呈枣红色的成熟咖啡果实来吃,其他不成大器的绝不下肚,所以由它排泄出来的咖啡豆全是精英。
一般而言,印度尼西亚咖啡带有些许的泥土味和中药味,稠度也高居全球之冠,然而“猫屎咖啡”的浓稠度则更强。真正的“猫屎咖啡”泡制出的咖啡会散发出似蜜糖与巧克力的香味,不需添加糖及奶精或者奶油即有香甜、滑润的浓郁口感,水的质地已被咖啡的圆润丰厚充分包覆,因此饮用者几乎感觉不是在喝液体,更像在饮用糖浆或者是巧克力浆。味道不苦、不酸、不涩,却多了几分奶香味,入喉后不会引起胃部不适,即使放冷了,口感依然甘醇。品尝完后口中仍旧留有甜甜的奶香味能持续好几个小时,独具丰厚质感且有深度的“猫屎咖啡”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极品。
全世界供应“猫屎咖啡”的供应商非常少,总共不出5个,因为这种咖啡珍品每年的产量不超过500磅(1磅约等于453克)。目前,纯正的“猫屎咖啡”只有在欧美和日本的高级咖啡店才有售,一来因价钱贵得离谱,二来懂的人实在不多。
日本人是“猫屎咖啡”的最大消费国,占90%左右,其余10%被欧美和韩国消费者购买。因为价格昂贵,各种“山寨”版的“猫屎咖啡”也出现了,首先是越南人用化学调味品加在咖啡中模仿“猫屎咖啡”的味道,虽然不能完全相同,但是也能糊弄一些人。然后就是在菲律宾和东帝汶,人们发现其他野生猫科动物也会吃当地咖啡豆,于是效仿“猫屎咖啡”的制作方法,这些野生动物的消化酶和麝香猫有所差异,因此制出的咖啡和原汁原味的“猫屎咖啡”也不完全一样,但因为稀罕,也别有风味。美国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研究者发明出一个化学过程处理咖啡果,专门模拟麝香猫的消化道对咖啡果的分解和发酵过程,但这是纯化学过程,没有任何动物参与,现在这个过程已经申请专利,一个名叫“Coffee Prim ero”的公司现在利用这项技术生产咖啡,价格非常低廉,和一般咖啡竞争。
就连在印尼本土出产的“猫屎咖啡”也有“山寨版”。因为利润丰厚,很多当地人捕捉麝香猫之后人工饲养,这些小动物原本食谱广泛,它们虽然喜欢吃浆果,但是咖啡果不是最爱,最喜欢的是棕榈果和无花果,偶尔它们也吃蠕虫和蚂蚱等,但是饲养状态下的麝香猫,除了咖啡果没有其他食物,主人总是把它们饿得头晕眼花,然后放大量咖啡果,这样从粪便里收集到的咖啡豆自然是最多的,可是偏离了棕榈猫的自然饮食习惯和新陈代谢方式,咖啡豆的风味肯定会受到影响,这种养殖“猫屎咖啡”的售价现在是每磅500到600美元,在美国的高档咖啡厅,60毫升“养殖猫屎咖啡”售价可能高达99美元,在伦敦则是75英镑,在意大利,30毫升的Esprsso“猫屎咖啡”售价50欧元。可是如果是真正的野生“猫屎咖啡”,咖啡豆的售价平均每磅3000美元,是养殖版的5~6倍,等级最高的售价可能达到每磅6000美元,比最贵的蓝山咖啡还要贵出10倍,到了零售店里的价格,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