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园子

古城淮安南门西，运河东一隅，我的快乐老家所在地，年迈的父母于此生活多年，老屋承载着全家幸福根脉与丝丝乡愁。家前屋后两块“巴掌地”，现今甚为稀罕金贵，父母养花种菜，其乐融融。每当春风含笑起，花园菜园，清香四溢，绿蔬如碧，生机盎然。屋前的花园，简约精致，地气十足，系父亲一手打造，由门型花池围绕，颇具院墙之风。花花草草，争奇斗艳，赏心悦目。葡萄树早已舒展藤蔓悠然爬上二楼窗台。朵朵花开富贵的牡丹、富贵花开的月季，无疑是父亲和全家的宠爱与颜值担当。两棵郁郁葱葱的龙柏，叙说着父亲数十年栽培呵护的故事，情系浓浓记忆。对于花，早年在南京喝过墨水、扎根基层大半辈子的父亲尤爱君子兰，那怕把花连盆搬进花园里，也能将其养得油光发亮、一尘不染，一如谦谦君子。父亲是九九重阳所生，格外喜欢秋菊和遍插茱萸的意境，特别喜欢菊花凌霜怒放的品格。因此，在父亲的花园里，金菊银菊不可或缺。暖暖秋阳下，父亲品菊赏花时那份惬意溢于脸上，鲜活于丰子恺的画中。花园内，有一圆圆的老物件水缸，父亲平时用作收集雨水浇灌花木，现升级为鱼缸，尾尾小鱼戏水摇尾，照天映月的水面，三两株水芙蓉点缀其上，别具一番情趣。随风， 由父亲的花园穿过满堂留香的堂屋，屋后便是母亲钟爱的菜园。如果说，父亲的花园“春色满园”，那么母亲的菜园“秀色可餐”。为了一方抬腿高的墙垛圈了半个圈的小菜地，善良贤惠的母亲，不放过边边角角，几乎闲不住，一帧提桶浇菜的画面深深定格在我的脑海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们想吃啥，母亲就嘎嘣脆地种啥，下种、浇灌、萌芽、破土，春秋耕耘，四季蔬鲜，那真是小葱香菜原生态，萝卜白菜人人爱。每次和姐姐妹妹由喧嚣都市回老家，我们总能瞧见父母打理忙碌的身影，瞧见二老多年丢不下的淳朴、勤劳和热爱。这身影，也是父母眼巴巴盼望开花结果的身影，何尝不是父母站在家门口眼巴巴盼儿待女归来的身影。庭前漂亮的景致、自家地里产的时鲜蔬果，令人心头生暖，我们时常将父母的深深爱意、老家的烟火气和妈妈的味道“打包”带回，也将那份金贵亲情化作感恩珍惜外化于行。常常，我们回家的喜悦，于欣慰的父母似喝了蜜般甜。二老相濡以沫，养花种菜，和和美美。不过也闹过不悦。原来，在母亲寸土寸金的菜园里，长着几棵父亲当年栽的松树，一心想着种菜的母亲唠叨碍事占地挡阳光，就动了移树的念头，尤其有一回撞见一对情侣钻入树间谈恋爱更觉别扭，尽管老父千般不舍，还是遂了母愿，剩下两棵修修剪剪，搭上竹竿，种上丝瓜、豆角，哪晓得勾勒出一道风景。当丝瓜和豆角悬空开花时美不可言，在浮躁的当下唤回远去的乡趣，可与屋前的花园媲美，更别说瓜熟蒂落时那份收获和喜悦了。如今，菜园一角又种了一棵柿子树，是母亲与父亲合计的，寓意“事事如意”。父母的花园菜园，像极了老屋檐下筑巢春归的燕子，是二老不离不舍的家园，平淡温馨、幸福快乐，如父亲从花园随手采摘的葡萄，又如母亲从菜园信手拈来下锅做汤的菊花脑，酸酸甜甜，有滋有味。父亲母亲情深深，花园菜园香喷喷。撰写此文，系首次为父母而作，正值九九重阳和家父九十大寿，也是我的小生日，惟久久感恩、久久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