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特别喜欢吃土豆,餐桌上三天两头有土豆做的菜。我们都说母亲有土豆情结,她笑眯眯地说:“土豆就是好吃,真是好东西啊!”我想,如果对一种食物的喜爱升华为某种情结,除了食物本身的味道,里面一定有一些记忆或故事。母亲的土豆情结就是如此。
我们小时候,物质贫乏,母亲习惯腌一缸咸菜,一年到头都吃不完。有一次,妹妹说:“妈,咸菜太难吃了!”母亲把夹着咸菜的筷子放到餐桌上,思忖片刻,说:“要不咱种点土豆?”我和妹妹立即欢呼起来:“好呀!好呀!”
母亲在自留地开辟出一小块田地,开始种土豆。种土豆虽然没太多技术含量,但母亲非常用心,她想让土豆的收成更好些。那个年代能够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如果想吃得有滋有味一些,需要心灵手巧的主妇下点功夫。让我们欣喜的是,母亲种的土豆很快就获得了大丰收。秋天刨土豆的时候,母亲握着沉甸甸的大块土豆说:“这土豆长得真好啊!这下好了,咱冬天都有的吃了,省的顿顿吃咸菜了!”她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幸福感——用自己的双手改善一家人的生活,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一位家庭主妇感到幸福呢?
我们的土豆是最简单的吃法,切成细丝或者长条炒着吃。大铁锅里放一点点油,“哗啦”把土豆倒入锅中,翻炒几下,放点盐和酱油,最后再用醋烹一下。刚出锅的土豆,味道美得没话说。尤其是新土豆,里面有种特殊的清气和香气,吃起来味美无比。一大盘土豆端上桌,我和妹妹抢着吃。母亲不着急吃,总是笑微微地看着我们吃。她的眼神,无限慈爱,无限幸福,现在回想起那一幕心里还是暖暖的。
土豆就这样在我家“闪亮登场”,而且大受欢迎。寻常的土豆,装点了我们寡淡的餐桌,丰富了我们贫瘠的日子。
后来,母亲每年都会种土豆。土豆产量高,容易储存,收获一季可以吃很长时间。母亲还学着做一些菜,土豆炖豆角,或者跟辣椒西红柿一起炒地三鲜。虽然都是家常菜,但母亲做得有滋有味。她总说:“菜里有了土豆,怎么吃都好吃!”有一年年景不好,很多人家的餐桌都马虎起来,可我家因为有土豆可吃,餐桌上还算得上有滋有味,惹得邻居们羡慕,母亲也因此受到大家的夸奖,她很开心。
如今,母亲做菜依旧离不开土豆。她说:“这土豆吃了这么多年,吃不够!土豆真是好东西,可以炒可以炖,可以做素菜,可以做肉菜。土豆如果是个人的话,肯定是最受欢迎的。”我被母亲逗得哈哈笑起来:“妈,你的土豆情结升华了,这都联系到土豆的品质了。没错,土豆营养丰富,朴实无华,做菜百搭,我还写过一篇文章叫《像土豆一样活着》,是赞美土豆的!”母亲仿佛遇到知音一般,笑呵呵地说:“我就说土豆好嘛!”
现在生活好了,母亲做的土豆菜更丰富了。土豆烧鸡、土豆炖排骨、土豆炖牛肉、土豆回锅肉,还有炸薯条、蒸土豆泥、香煎土豆饼……土豆可以炖炒炸煎蒸,吃法越来越多样。母亲说:“现在的日子真好啊,土豆越来越好吃了!以后呢,我还要做更多好吃的土豆菜!”
母亲的土豆情结中,有对往昔的真挚怀念,更有对未来的美好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