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牵着母亲的手在我家屋后的月季园里慢慢地走着,柳条随风飘扬,湖面碧波荡漾,空气中有浓浓的花香,大片的月季花五彩缤纷。母亲笑着说,城里的公园真是漂亮。
这一次是母亲催促着大哥送她来淮安的,她要到我家住几天,顺便取下她摇摇晃晃的门牙。大哥告诉我,母亲考虑了几个晚上才做了这个决定。如果不是牙疼太影响吃饭,她是不会来的,尽管我就在医院工作,可每次因病到我工作的医院来,母亲总是愧疚地说:“又给你添麻烦了。”
勤劳的母亲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她一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呼吸着乡村新鲜的空气,闻着泥土的芬芳;她遵循着农作物生长的自然规律,爱着宅前屋后的田园颜色,用自己伴随着日出日落的身影描绘着岁月静好的风景。她和父亲种地一直种到了八十岁。母亲心灵手巧,家里地里的活,没有不会干的,而且干起活来从不抱怨。每次回老家,我最喜欢看父母亲侍弄门前那片绿油油的菜园。母亲每次接电话听到我想吃她种的菜,总显得格外欢喜,一叠声说“有有有”,生怕我反悔了不再问她要东西了似的,然后赶紧乐颠颠地去准备。青菜、萝卜、莴苣、山芋、丝瓜、黄瓜、梅豆,每个季节她都能从土里刨出我爱吃的东西。
母亲不识字,对文化却十分仰慕,无论家庭经济多么困难,她都坚持让孩子们读书。因此,我们兄妹五人从小读书就特别努力。父亲会很开心地在一旁抽烟,看着我们写作业。母亲则坐在我们旁边缝缝补补,偶尔探头看看我们写的字。父亲总嘲笑她:“你认得字吗?”母亲说,她其实特别想去念书,可是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普通人家想吃饱饭都困难,再加上外公早逝,外婆根本无力让家里的孩子上学。有几次她和外婆逃荒到远方的亲戚家里,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饭,自己饿得头昏眼花也没有讨到一口吃的。外婆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很害怕孩子被饿死。每每回忆这些往事,母亲总说,你们都赶上好时代了,现在真是神仙过的好日子。
母亲给予了我们生命,她是我们与这个世界最真实、最牢固、最温暖、最柔软的联系。三毛曾说:“我知道,只要我活着一天,母亲便不肯委屈我一秒。”任凭时光流逝,在生命中,总有一种爱时刻陪伴着我们,感动着我们,那就是母爱。如今,母亲来了,能和年近九旬的母亲一起赏赏花,我觉得这是最温暖最浪漫的事。